为抢所谓的“录取通知书”被木梁砸中,此刻却不敢直视儿子的眼睛。
“前程?”
陈铁生把水盆往地上一墩,溅起的水珠打湿奶奶的布鞋,“周明远趴在县中学锅炉房偷煤的时候,你们怎么不说前程?”
老人的拐杖晃了晃。
李素兰手里的铁锅“当啷”碰着灶台——她终于想起,上周周淑芳找她借粮票时,说“大明在学校吃小炒”,原来竟是在锅炉房帮厨。
“你血口喷人!”
周淑芳的白衬衫沾着煤灰,从奶奶身后挤进来,“大明只是...只是想帮同学补习——补习到把别人的录取通知书拓下来?”
陈铁生摸出从灰烬里捡的半张信纸,边角还留着钢笔描摹的痕迹,“县中学的王老师说,周明远的数学卷子,连大题步骤都是抄的。”
周淑芳的身子猛地往后缩,撞在门框上。
奶奶的嘴唇剧烈颤抖,突然转身揪住陈建军的衣襟:“你早就知道?
你早就知道大明没考上?”
陈建军的木棍“咚”地砸在砖地上,惊飞了梁上的麻雀。
这个秘密像老宅的房梁,压得他弯了十八年腰,此刻终于断裂——周明远根本不是大学生,只是个连高中都没读完的锅炉房杂工。
“奶,”陈铁生把镰刀靠在墙上,刃口对着周淑芳慌乱的眼睛,“您床头柜第三格的红布包,装的不是周明远的奖状,是他被学校开除的通知吧?”
老人的脸瞬间煞白。
李素兰手里的铲子“咣当”掉进锅里,这才想起,去年周淑芳找她借针线时,红布包上的牡丹花纹,正是当年自己陪嫁被面的图案。
“现在知道怕了?”
陈铁生蹲下身,捡起陈小月掉在地上的红薯,“昨天在火场,您喊的是‘保住大明的通知书’,可我妈差点被倒塌的砖墙砸中时,您连句‘躲开’都没说。”
奶奶的拐杖“当啷”落地。
周淑芳突然瘫坐在地,捂着脸哭出声——她终于明白,这个从小被她视作“粗坯”的孙子,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砖窑工。
“铁生,”陈建军突然开口,声音像生锈的弹簧,“爸...对不起...别。”
陈铁生站起身,拍了拍裤脚的灰,“您对不起的是我妈,是小月,是被你们骗了十八年的自己。”
他拎起鱼篓走向门口,晨光里传来远处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