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郑擎亭李峤章的现代都市小说《江山梦密码郑擎亭李峤章无删减+无广告》,由网络作家“陈酿-颜语城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距离爹爹上门说婚嫁一事,已经过去了两月有余。两个月来,郑沉芗一直在郑家之中,搜集着各处的资料。她已然知道那日上门提亲之人,是市舶司提举李峤章,但却无法知晓,李峤章是为谁来提亲。她本想遇见李去尘,或者李墨梅问问,但奇怪的是,这两位家中的常客,却许久不露面了。父亲那边带来的,全部都是好消息:新河窑坊那边,周云天做了一套名为“江山胜览”的瓷器,看过的人都惊叹不已。沉芗让瓷宝前去看过,瓷宝回来,将那套“江山胜览”如何如何,围观人的反应如何如何,说了个天花乱坠,沉芗边听边笑,内心宽慰。这两个月,周云天托人送来了两件瓷器。一件是一个方形的大鱼缸,鱼缸底部,绘着的正是“江山胜览”的微缩全图。只是在图景的另一侧,绘着一个凝望的背影。那日沉芗给鱼缸倒...
《江山梦密码郑擎亭李峤章无删减+无广告》精彩片段
距离爹爹上门说婚嫁一事,已经过去了两月有余。
两个月来,郑沉芗一直在郑家之中,搜集着各处的资料。
她已然知道那日上门提亲之人,是市舶司提举李峤章,但却无法知晓,李峤章是为谁来提亲。她本想遇见李去尘,或者李墨梅问问,但奇怪的是,这两位家中的常客,却许久不露面了。
父亲那边带来的,全部都是好消息:新河窑坊那边,周云天做了一套名为“江山胜览”的瓷器,看过的人都惊叹不已。沉芗让瓷宝前去看过,瓷宝回来,将那套“江山胜览”如何如何,围观人的反应如何如何,说了个天花乱坠,沉芗边听边笑,内心宽慰。
这两个月,周云天托人送来了两件瓷器。
一件是一个方形的大鱼缸,鱼缸底部,绘着的正是“江山胜览”的微缩全图。只是在图景的另一侧,绘着一个凝望的背影。那日沉芗给鱼缸倒上水,水光潋滟之间。原本写着“江山胜览”四个字的一侧,出现了另外四个字“只为一人”。沉芗见了,自然是喜不自胜。
另一件是个瓶子,上面画着一朵红色的大牡丹,背上是唐朝著名女诗人“文妖”薛涛的牡丹诗,诗曰:去春零落暮春时,泪湿红笺怨别离。常恐便同巫峡散,因何重有武陵期。传情每向馨香得,不语还应彼此知。只欲栏边安枕席,夜深闲共说相思。
旁边又题了四字:花期可待。
一切都是如此顺利。顺利得让沉芗觉得心慌。
——难道那些可能发生的阻碍,都是错觉?
时间飞逝,很快便到了那一日。
宿觉码头上,郑擎亭与李峤章站于风帆渐起的“郑利号”前,频频向前来相送的人拱手。
新河窑坊全部窑匠全体出动,将一箩筐一箩筐的“江山胜览”运送上船。
新河窑坊出品的所有瓷器,采用了郑家独有的“发苗法”进行包装,将瓷器分门别类摆好,在每个瓷器与瓷器之间撒上稻谷,而后用稻草捆扎结实,再一摞摞地放入竹筐之中。接下来几日,便定期在箩筐上浇水。那些稻谷壳便能发出芽儿来。这些芽儿会将瓷器之间的间隙塞满。
有人曾试过,将这样的“瓷器稻草捆”丢出去直接落地,里面的瓷器完好无损。郑擎亭为其取名“发苗”,亦是讨个“日日高升,财源广进”的彩头。
良辰吉日,“江山胜览”装船远航,首批自然是去往临安,面呈工部的诸位大人。获得工部肯定后,便可在临安郑家经营的店铺中进行展玩、售卖。
手下搬来太师椅,李峤章站了上去,说道:“良辰吉日,这江山胜览出海,是郑家擎亭公的大事,是瓯窑行当的大事,更是我向麓城的大事。本官定当竭力为民,上书工部,竭力推荐。让我向麓城的江山胜览,成为我大宋的江山胜览!”
众人的喝彩欢呼,在埋头搬竹筐的周云天听来,幻变成了他与沉芗喜结连理的祝贺。
“江山胜览定成!我与沉芗之事也定成!”他被喜悦推动着,有使不完的力气。
接下来的日子,各人的生活照旧。但还是有些许不同寻常之处:
“江山胜览”正式开炉炼制期间,李墨梅总是会来新河窑坊帮忙,但自从“江山胜览”装船发出之后,李墨梅便没有再来过新河窑坊。
对此,周云天并未察觉有何不对。他的心中,除了沉芗与瓯窑,装不下其他事物其他人。
沉芗在郑家大宅中,每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。但有一事让她觉得很奇怪,若是按照以前,像“江山胜览”进临安城呈于工部这种大事,父亲他一定会亲自主持,亲身前往。但这一次,“江山胜览”在宿觉码头演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出航礼后,郑擎亭并未跟船出发,甚至事后都不再提起过问。
有时候,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;有时候,没有消息则蕴藏巨大危机。沉芗深知这一点,可惜她只能深在闺中,她只能频频派瓷宝出去,却也打探不到任何消息。
等吧......等吧......等到满载“江山胜览”的“郑利号”归来,一切终将有个结果。
宿觉码头近几日有点清闲。
清闲的原因,是每一条船上负责观天象的火长,都在云气涌动中,推测出了海上的乱象。近日虽无狂风,却有乱流。在茫茫大海之上,乱流行船,无异于摸黑赶路。因此家家都暂时按兵不动,至于那些此刻已经在海上的,就只能自求多福了。
瓯江江面上,远远地出现一个黑点。各守船火长们远远望去,不禁在心底叫了个好。
这是两个月前去往日本国的“德和号”。正常十日抵达,在日本国休整一个月返航。显然,在回来的途中,受困于东海乱流。但毕竟还是平安归来了,这定是“德和号”纲首冯老大与火长卫浪的掌船技术了得!
冯老大站在船头,望着宿觉码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,也遮挡不了安全归航的宽心。他回头看了一眼卫浪,这小子依旧稳得如同茫茫海上,悬于天边那厚厚的云层。
这时,在“德和号”的一层,出现了另一艘船影,卫浪喊了一声:“是郑利号。”
冯老大不禁抚掌大笑:“伙计们,与郑利号同时归航。今日,我们也能蹭一蹭擎亭公的红毯了!”
话虽如此,冯老大却立刻察觉到,气氛有些不对。
距离宿觉码头越来越近,按正常情况来说,郑家的百子炮已经放起来了,宿觉码头也已经是一片红色了。——但没有,宿觉码头只是站着一群人,远远望去,像是落满鸦群的枝头。
再靠近些,冯老大仿佛都听到群鸦发出萧瑟的,不吉祥的“呱、呱”声。
“德和号”缓缓泊入船位,冯老大抬起手臂,这是告诉船员:先按兵不动。静静看会儿热闹。
“郑利号”终于靠岸了。“郑利号”纲手李老大抬眼看到冯老大,隔着船面无表情拱了拱手,算是打过招呼。而后做了个手势,船上的伙计们就开始一筐一筐地往下搬瓷器。
若是换做往常,这个过程定然是兴高采烈的,运送了那么多货物,行了那么久的船,如今终于靠岸,所有人都会是拼劲全力。仿佛不拼这最后一下,就对不起海上动辄月余的颠簸。
但今日的“郑利号”,每个人都是沉默的,更有脸上带着愤恨的。
这太不寻常了。即便见多识广的冯老大,一时也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,他甚至产生了一个念头:
“是郑家的擎亭公出什么事了?”
码头之上,冯老大认出了一批人:那是新河窑坊的窑匠们。
第一筐货物岗落地,新河窑坊的大司务黄世泽冲到筐前,伸出大手,去撕开绑着的稻绳。那稻绳扎得严实,但黄世泽不管不顾地用一双大手去扯它们。冯老大看着都不自觉皱起了眉头,他都能看到黄世泽掌心已经勒破,渗出血来。
“郑利号”纲手李老大迈下船来,递给黄世泽一把刀,黄世泽执拗地没接。倒是他身边的徒弟周云天接了过来,切开了稻绳。
里面的瓷器露了出来。
更准确地说:是碎裂了出来。
那原本捆得结结实实,应当完好无损的瓷器,此刻就像瀑布一样,顺着竹筐的破口“流”了出来,碎裂了一地。里面还有没碎裂的,但也能看到处处破口。
黄世泽仰天长叹,指着一边的周云天大喊道:“做成这样!有什么用!你是罪人!你让新河窑坊丢脸!让郑家丢脸!让我向麓城所有的瓯窑窑匠丢脸!”
冯老大突然想起数月前,也是在此发生的那一幕:黄世泽激动地对周云天说:“你真是瓯窑古往今来第一人”。
彼时此时,天上地府。
那周云天呆呆地站在原地,木然看着一筐又一筐瓷器被丢下船。
这时,不远处马车嘶叫,是市舶司提举李峤章来了。
李大人的脸色,前所未有的阴沉。
“千不该!万不该!实在不该!”李峤章指着那一捆捆丢在码头的瓷器,喊道:“昨日才收到工部的信,每一句都是训诫!居然将这样的东西送过去!”
旁人见李峤章来了,赶紧围了过来,一脸震惊问道:“李大人,这新河窑坊的江山胜览怎么了?”
李峤章手中高举工部寄来的信件,说:“工部厉文栋大人与我是莫逆之交,这才私下写信告知我,此事也就到他这儿过了,没有对向麓其余工匠行当名誉造成损害。”
说完,李峤章喘了口大气,打开信件说:“工部训诫:此套瓷器过分追求瓷面油润,却让瓷片易裂易碎,求奇而失本心,非匠之正道。望向麓各坊引以为戒,恪守匠心。”
看客们把伸长的耳朵和伸长的脖子缩了回来,窃窃私语了起来。众人看黄世泽与周云天的眼神,也从疑惑不解,到不屑鄙夷。
“德和号”上,冯老大皱起了眉头;卫浪那平静如海天一色的脸,也卷起了波澜。二人同时低声说了一句:“不应该啊!”
李峤章盯紧黄世泽,逼问道:“这套什么胜览,你们打算怎么处理?”
黄世泽显然受了巨大打击,双眼无神的看向周云天,愤怒且虚弱地说:“你炼的,你决定!”
李峤章靠近周云天,谁也没听清他在周云天耳朵边说了什么。就见周云天愣了许久,终于,还是一句话都没说,然后他开始将一捆一捆的“江山胜览”割开,然后,他开始将一套套瓷器砸碎,直接砸在了宿觉码头的江岸边。
所有人都惊呆了,没人上前帮忙,也没人上前阻止。就眼睁睁看着周云天拆掉一捆,砸去一捆;拆一捆,又砸一捆...宿觉码头的江岸边,很快便布满了一圈瓷器碎片,望去如同雪落黑山,白浪卷堤,谁也不认得这曾经是什么“江山胜览”。
最后一捆瓷器终于摔完,周云天的脸色也变得与那瓷器一样,死灰且惨白,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,眼睛空如墨夜,那成片成片的瓷器碎片,映不入半点他的眼中。
李峤章拱拱手说:“希望诸位记住这次匠行耻辱,也希望各位明白擎亭公的信誉与决心:若郑家货品有缺憾,宁可砸碎,也不会让他们流入民间!”
众人望向江岸的碎片,纷纷叫好了起来:“擎亭公真是我向麓城最讲信誉的商人!”
周云天牢牢靠在一处崖缝中,他要等夜深。
他又疼又困,迷迷糊糊竟睡着了,醒来时,才发现自己睡在繁星之下。
一阵风吹来,他往边上一摸,又是惊出一身冷汗,因为一侧便是万丈深渊。大约是睡梦之中,迷迷糊糊滚过来的。
他蹑手蹑脚落到小径上,今日的月是一轮淡淡的新月,小径上照不到月光,人贴着石壁,仿佛完全融入了黑暗。
朝着亮光悄无声息地走过去,那山洞便越来越大。
洞中人的说话声,也能听见些许。
只见一人说:“大哥,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。要在这荒郊野岭待多久。”
“与你无关之事少问。主家自有安排。”这声音异常耳熟,周云天听过一次便忘不了,正是那翻江龙童超。
“主家?”周云天暗暗心惊:“看来此事,是背后有人指使了。”
屋内又传来童超的声音:“劳累这一天,我们先去睡了,阿三你好生看守。一个时辰后让阿四换你。”
黑暗之中,不知又过去多久。那负责看守的“阿三”一边唠叨着一边出洞门来,嘴里嘀嘀咕咕:“看守看守,看什么守,这黑灯瞎火谁能摸上山来。”说完便小解了起来。
他不知道的是,一条身影在他身后,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山洞。
山洞内点着两盏昏黄的烛火,可以见到石桌木碗,但看起来已是许久没人用过。隐约看到洞内深处另有三座小洞。
周云天再次屏气凝神,他的耳力自小也超于常人,此刻他正在努力分辨:两座小洞中传来男人的鼾声,只有一座小洞听上去悄无声息。
周云天伏低身形,朝那小洞过去。摸进小洞的瞬间,门口的“阿三”也走了回来。
阿三仿佛看到一条影子动了一下,烛火一晃,便又不见了。阿三揉了揉眼睛,摇摇头,坐到石桌前,一脸嫌弃地掏出一包酱牛肉,一小点一小点地吃了起来。
周云天进入洞中,那洞并不大,洞壁上有一道窄窄的缺口,一点淡淡的月光自那缺口透出,洞壁一角也点了一根小蜡烛,让人勉强能看清洞内的情景。洞内垫了厚厚的草垫,一个小小的身影,正躺在草料上,盖着那个装她的麻袋。
周云天悄悄走过去,看到沉芗睡在草料堆上,睡得正香。烛光与月光映在她的脸上,瓷娃娃一般的脸上,如今红一道,灰一道,白一道的,让他阵阵心疼。
周云天轻轻地握住她的手,心中想着:“不要怕。”
突然,沉芗睁开了眼睛。刚想喊叫,居然见到眼前之人是周云天。
周云天急忙伸出手,捂住了沉芗的嘴。
沉芗一双明眸在黑夜中发着光,他朝周云天点了点头。
这时,洞外却传来脚步声。沉芗扒开草垫,周云天懂她意思,钻入了草垫之中。
来人正是阿三,他见沉芗姿势不变,依旧盖着麻袋。看了一圈,也没发现异样。于是敲了敲自己的脑袋,回到了外面的大洞。
隔着草垫,沉芗在周云天耳边,用最小的声音问:“云天哥哥你怎么来了?”
周云天也隔着草垫,就在她的耳畔,细细地说自己今日的经历。
此刻,二人都是满心欢喜。
即便身居如此粗陋的洞穴,即便面对着穷凶极恶的贼人,只要两个人能待在一起,那便是好日子,好光阴。
这一天经历了太多,二人隔着稻草相拥而眠。
天刚蒙蒙亮,周云天就被沉芗轻轻摇醒。
沉芗轻轻地说:“天马上亮了,云天哥哥在这里,一定会被贼人发现。你看那边那道窄缝,你趁现在爬出去,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,再看看有没有办法,从那里救我俩出去。”
周云天点点头,灵活地顺着洞壁,爬到了裂缝处,那裂缝正好能让十四岁的周云天钻出去,若是换个大人,定然会被卡住。
周云天刚钻出去,身下山洞便传来动静,沉芗连忙躺好。
只见那翻江龙童超走了进来。
周云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他的拳头也是攥紧的。此时此刻,如果童超对沉芗有什么举动,他一定会不顾一切跳下来和他拼命。
但那童超只是走进来,放了一个油纸包,就像邻里说闲话一样,很寻常说了句:“大小姐若是饿了,就吃点东西。”说完又迈了出去。
周云天松了口气,这时,他才转过身去,看周围的景致。
晨雾像一条白色巨龙,在水长岭的密林间游动,不时传来几声鸟兽的鸣啼,倒像是那巨龙的梦呓;东边的天空,是一些细碎的红色云雾,云雾之下,能看到向麓城的一个小角落。周云天从来没有在这样的角度看过向麓城,它看起来是如此小,就像一块随意落在地上瓷器碎片,却装满了那么多人的欢喜哀愁。
周云天再细细看周围,不禁抽了口凉气。这窄缝之外,也不过是一小块稍显平整的崖壁,往周围三个方向走个七八步,四面都是能摔死人的峭壁。
周云天只能转过头来,向更高的地方望去。高处崖壁的四周,有山泉持续渗出,到处都是湿湿滑滑。若是攀爬,一个不小心滑出去,会直接坠入万丈深渊。
唯一奇特之处,在于一块向外凸出的巨岩,但距离头顶实在太远。若是能登上巨岩,说不定上面会有出路。
想到此处,周云天便在周围走动起来,他希望能找到个地方,或者几处能手握、落脚的坑洞。但寻了一圈无果,倒是发现了一行刻在石壁上的字:
藤龙降鹰钩,入江理乱世。
周云天只觉得这刻得虽然随意,韵也不通顺,但笔锋大开大合,让人印象深刻。真不知道这是谁刻在这里的。也不知道刻的这是什么意思。
想到这儿,他不禁摇了摇头:这都什么时候了,找出路才是最要紧的大事。想到出路,周云天便挂念起沉芗来。小心翼翼地靠近裂缝,慢慢向下看去——
沉芗正喜笑颜开地看着他。
原来他在上面,沉芗就一直对着那道石缝笑。看他探头,沉芗就望着他笑。
沉芗起身,拿起童超给他的准备的点心,掏出两个油饼,一个自己吃,另一个顺着石缝甩了上去;周云天一把接住,两个人一上一下,一起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。
这个夜晚格外黑。昨晚的那轮淡淡的月,到了今晚更是被云团笼罩。真真就是月黑风高。
外面大洞今日似乎也格外热闹,听得出来几位贼人正在燃起大火,喝酒烤肉。又过了几个时辰,外面又是一片鼾声大作。周云天这才从石缝中攀援而下,钻进草堆中。
周云天轻声将石缝外的情况,说与沉芗听。
“藤龙降鹰钩,入江理乱世。”沉芗坐在草堆上,用两只手托着腮帮,又问:“是哪个藤字?”
“树藤的藤。”
沉芗突然一拍脑袋,说:“那外面凸出的石头,是不是看上去像个鹰钩嘴?”
周云天点点头。
沉芗又说:“树藤可以作为桥,也可以成为路,那藤龙降鹰钩,是不是说,用树藤,就可以爬上那个鹰钩嘴的石头?”
周云天想了想,说:“可是那石上并无可供攀援的树藤。”
沉芗伸出手去,摸着周云天硬邦邦的头发。说:“云天哥哥,你说,如果树藤一直都在,那它会在哪里?”
周云天眼睛一亮:“在那鹰钩石的上面?”
沉芗笑盈盈地点点头。
“那!”周云天觉得脑子开窍了:“我们拿树藤做长绳,顶端绑上石头,用力丢到鹰钩石上,多试几次,说不定就能勾到上面的树藤,把上面树藤拉下来,就成了!”
再一次爬出石缝,周云天紧张万分,他手忙脚乱地扯下崖壁上的一根蔓藤,将一块石头帮到蔓藤顶端,朝着那“鹰钩石”的上面丢去。
一次,挥空。
二次,挥空。
三次,挥空。
......
林间晨光熹微,“再一次!”周云天深吸了一口气,又换了一个方位。这次他试探着拉了一下,石头居然真的钩住了一个东西。
周云天一拉,那东西就跟着被拉动;再拉,就看到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从“鹰钩石”掉了下来。随着沉芗的一阵欢呼,那团东西在空中落成了一根长长的藤梯!
沉芗跟着爬出石缝,抓了藤梯,和周云天一起,奋力一抓一蹬,便翻上了崖壁之上。
李峤章开口前,郑擎亭已经在心里,把他此次非同寻常的拜访目的想了一遍。
依据他在官场商场与人周旋的经验,最大的可能,是李峤章有机会晋升,需要富户财力支援。这才到访,甚至屈尊等他醒来。
万万没想到,李峤章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:
“你儿郑纲,是否已到束发之年。”
“禀大人,是的,本月刚满十五。”
“我听闻他正直忠厚,可有报国之心?”
听到这个,郑擎亭就不免面露苦笑,但还是说:“多谢大人关心,我儿尚需磨砺。”
李峤章一副“我早已明了”的神情,故意抬头左右看,确定四下无人后,说出了一句:“本官收到一个消息,今年的进纳授官,若有从五品以上官员保举,可得实职差遣。”
此言一出,郑擎亭那张“喜怒不形于色”的脸,终于露出了真诚的惊讶神情。
本朝历代皆有“进纳授官”,民间直白地称之为“买官”,有专门的官职名称,供民间竞买,以充盈国库。不过,历代“进纳授官”的官职,其实都是虚职,就买个名声。这种“买名声”的行为,郑擎亭是不会干的。
但若是能买实职差遣,郑擎亭就不得不考虑了。
一方面,是为愚钝的儿子郑纲筹谋一条路,一条即便平庸,也能捧住饭碗的路。历朝历代,皆有虽为官平庸,但不参与争权,不加害百姓之人,这也可以安然一生。这条路,是适合无能的郑纲的。
另一方面,郑擎亭商场打拼多年,深知为官之好;一个九品芝麻官,手中的权力对于百姓而言,就是能压死人的;他这一路走来,遇到多少吃拿卡要的小官,数都数不过来。郑擎亭倒是不在意这些吃拿卡要,而是这样的一种格局,阻碍了他更大雄心。
他的雄心,正是他书斋中的那副最醒目的字:
商行天下!
若能替儿子买到实职差遣,郑擎亭便可身居幕后运筹帷幄,儿在官,父在商,他郑家买卖商行天下的局面,才有可能成为现实。
郑擎亭望着李峤章,李峤章的笑一直透着虚情的,此刻也是如此。郑擎亭不免感慨道:“李大人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带到寒舍来,让小民惶恐。”
李峤章嘿嘿一笑,说道:“其实,我也有一事,关乎自身,想与你商议。”
说罢,李峤章深吸一口气,说道:“那便是,你那大女儿郑沉芗,可曾婚配?”
郑擎亭的脑子快速旋转着,心想“原来你老小子是来提亲的。”——但一时又摸不透李峤章为谁提亲,思来想去,也就只有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李去尘与郑沉芗年纪相仿。
说起来,在这向麓城,李去尘倒真算得一个良婿的候选人,有书生的儒雅气度,又有江湖人士的率真可爱,这样的人做郑擎亭的女婿,特别成为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大女儿的夫君,他郑擎亭是可以接受的。
想到这里,郑擎亭的表情也轻松缓和了几分,既然这是一场提亲局,那就得拿出慈父的状态,于是他答道:“沉芗自然是未曾婚配。”
“可有上门提亲者?”
“也未曾有。”
李峤章突然起身,做了个揖,然后说道:“我的家事,郑大官人定然知晓。”
郑擎亭点头:“略知一二,深感钦佩。”
“不知郑大官人如何看待我?”
“李大人你...”郑擎亭突觉一阵怪异,但还是顺嘴说了下去:“李大人你历经坎坷,却发奋不息;有排除万难之勇毅,更有建功立业之豪迈,更可贵的是,做到了圣人口中的守有度、节有礼。李大人定能飞黄腾达。如李大人有需要,小民愿助大人一臂之力。”
李峤章露出一副“得遇知己”的激动神情,说道:“我飘零数年,又进取数年,一半是为的是我那弟弟,我那女儿;另一半,是为这向麓的百姓生计;如今,我也该为自己筹谋一下。”
听到这里,郑擎亭才终于意识到李峤章想说的是什么,在他的目瞪口呆之下,李峤章终于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:
“我想替自己,向郑大官人提个亲。我愿娶沉芗为正妻,从此你我两家同舟共济,共享荣华!”
郑擎亭只觉一阵胸闷。但眼下,也只好先施个缓兵之计:“感谢李大人对小女沉芗的厚爱。但事关重大,且待我与小女商量一番。想我那小女,也与大人见过几面,说不定也会倾慕大人的英伟丰姿。”
李峤章握住郑擎亭的手,发出朗朗笑声,口中更是连连称好,只笑得郑擎亭头皮阵阵发麻。
李峤章离去之时,郑擎亭命人奉上一个锦盒,锦盒内装有郑家关子钞三万贯,这算是郑擎亭托李峤章为郑纲买官的定钱。李峤章容光焕发接下锦盒,临别之际又说了一句:
“纲弟之事,我一定尽心。日后,你擎亭公的宏愿,便是我李峤章的宏愿”。
他居然已经以女婿的身份,认爹认弟了。
这让郑擎亭又是一阵头发发麻。
郑擎亭久久立于庭院之中,这庭院的一草一木、一砖一石,这屋内的十余家眷,几十家丁,都是他郑擎亭以一人之力托起。沉芗之母,他的正妻死于那场大火;之后他不立正妻,娶了数房妾室;这数房妾室,又为他生下郑纲与其他女儿。但郑纲显然是付不起的阿斗,女儿之中,也只有沉芗继承了他的智慧与气概,却碍于沉芗为女儿身,只能让她居于家中,帮自己打理内务杂事。
别人眼中的郑擎亭,是高不可攀,深不可测的郑大官人;但他也时常感觉力不从心,因为缺乏援手,无法实现“商行天下”的志愿。
今日这李峤章,以不惑之年,厚颜无耻地跑来要娶沉芗,却说出了那句让他意难平的话:“你擎亭公的宏愿,便是我李峤章的宏愿”。
郑擎亭把李峤章的样貌、传闻、能力、作为又仔仔细细思量了一遍。不知不觉,便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心。
但这个决心,他需要先去和沉芗细细商议。
日头渐西,一缕落阳自西侧窗棂投进来,照在一个瓷瓶上。
瓷瓶上画着一抹淡淡的山水,山间点缀些许绿意,水中无波,却有粉色桃花飘零。
沉芗坐在瓷瓶前定定望着,那神情已然走入了画中的世界。
不知不觉间,她念起了和靖先生林逋的诗:
“吴山青,越山青,两岸青山相送迎,谁知离别情?君泪盈,妾泪盈,罗带同心结未成,江边潮已平。”
这瓶上所绘的,不正是这景致么?
一团红色的身影,踮着脚尖,故意轻声地迈进屋内。
沉芗不用转头便知来的是谁,她喊了一句:“回来就大大方方回来,别每次都像个游魂。”
瓷宝哈哈一笑,娇俏地说道:“小姐又在想着周哥哥吧。”说罢又看向那瓶:“这瓶可真好看,不过也就只有小姐你能看懂。要不是刚才在门外听你念这几句,我还不知道,周哥哥居然在瓶上留下了这样的记号。”
“事情都办妥了么?”
“办妥了!终于到了第八个铜钱了。就剩明年最后一个铜钱了!”
“是啊!”说到这里,沉芗又深情地望向那瓷瓶,一团红雾染上了双颊。
这是她与周云天八年前重逢,经历了那场生死患难之后,二人郑重许下的“铜钱之约”。
这场约定,只有她,周云天,和她的丫鬟瓷宝知晓。
当二人还沉浸在“第八枚铜钱送出”的喜悦中时,郑擎亭迈着心事重重的步伐,踏入了沉芗的闺房小院“盈动阁”。
看父亲突然前来,沉芗的心中是诧异的。——因为父亲很少主动来盈动阁。
郑家的诸多内务,一直是沉芗身居郑家大宅中统领打理,但父亲即便回来,二人会面商谈,也无一例外在父亲的书斋所在的院落“天下居”。
“天下居”是沉芗唯一能够接触到外界的地方,父亲那些商人伙伴会来此商谈,父亲自小就让沉芗有意跟着,沉芗学得很快,她的聪慧明理总是能引起那些商人的惊叹。
这其中,自然也会有官府的人,因此,沉芗与李峤章、李去尘也很熟识,更不用提李墨梅——
这位市舶司提举的掌上明珠简直就是无法无天,她看到沉芗的第一眼,就大喊大叫“这是天上落下来的仙女吧!”然后硬拉着沉芗与她结拜,每次来看沉芗,从来就没有门房通报这一规矩,要么像一阵风一样突然刮过来,任凭哪个家丁都拦不住她;要么就是像个飞贼一样,趁夜从院墙翻过来。
对于向麓城的人来说,“郑家大小姐是仙女下凡”的传闻,功劳必归李墨梅,是她到处嚷嚷这事;而对于郑家家丁而言,他们早已适应了李墨梅这些惊世骇俗之举,于是,即便半夜,“盈动阁”传来“有人翻墙踩碎了砖瓦花瓶”之类的异响,他们也只是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,之后便无奈叹道:“提举家的姑奶奶又来了。”
也正因为这些人、这些事,久居大宅的沉芗,才不像她的妹妹们一样,真正地困于闺中,她热切地迎接她所能接触到的一切,这“天下居”,真就成了她的“天下”。
何况,她的心里还装着一个人,时时想起,一颗芳心就如急雨打平湖,泛起无数涟漪。
她的云天哥,也把对她的情深似海,尽数烧进那瓯窑之中。新河窑坊每每来给东家送新制窑品,总会多一份送至大小姐的“盈动阁”,在这窑品上,周云天会留下只有他与她二人才能看懂的“记号”,真是笔锋皆相思,瓷韵含深情。
此时此刻,沉芗深吸了一口气,将思绪从瓷瓶移开;瓷宝也迅速收起那一副灵动模样,变成了乖巧的小丫鬟。
在这个家里,在郑擎亭面前,谁也不敢造次。
“爹爹。”
“老爷。”
“沉芗,我不在的这段日子,你可安好?”郑擎亭柔声说道。
沉芗心中一惊——这可不是她所认知的父亲。父亲这个态度,是否意味着有大事发生?
但同时,又有一种根植于心灵深处的暖流,满满地涌了起来:在她人生最初的几年,她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,那时候,她和父亲颠沛流离,父亲无论再苦再难,也始终带着她。
等她有确切的记忆起,父亲已经是时来运转,家慢慢地变大了,更大了,姨娘们越来越多,家丁越来越多,终于有了弟弟,妹妹们也越来越多...渐渐地,父亲身上的暖意稀薄到让她无从察觉,她眼中的父亲,和外人眼中的父亲是一样的:是大权独揽、手段通天、高深莫测的郑擎亭。
所以,今日的郑擎亭,用一种父亲的模样走进她的“盈动阁”,这让沉芗有些许感动,但更多的还是紧张,仿佛虚空中张开了一只无形的手,悬于空中,随时要抓过来。
“爹爹,我很好,感谢爹爹这几年来的教诲。”沉芗的回答中规中矩。
“可惜你不是男儿身,否则我这份家业,定然是要交到你手上的。”郑擎亭淡淡地说道,语气中有不满,有叹惋,也有真挚。
“纵然不是男儿身,我也能成为爹爹的飞鸿羽翼。”沉芗稳稳说道。
“你可知为父的志向?”郑擎亭像下了某种决心一般,语调也变得冷峻了起来。
“爹爹将书斋取名天下居,志向自然是商行天下。”
“当下这世道,以为父目前的手段,恐怕是无法达成了。”
“如连爹爹都无法达成商行天下,那这天下便无人做到。爹爹无须介怀。”沉芗的心越跳越快,她已经察觉到父亲来此的目的。
“今日,出现了一个转机。若能抓住这个专机,我的愿望便有实现的可能。”郑擎亭说。
“请爹爹细说。”
话到了嘴边,郑擎亭却突然停了下来,他盯着沉芗的眼睛,重重说了一句:
“你已到婚配的年纪,该许一户人家了。”
郑擎亭经商多年,自然有读人之术,他就想看沉芗对此事的反应如何。但还没等沉芗有所反应,这屋内却先响起了清脆的茶盏摔裂的声音。
“啪!!!”
摔破茶盏的是瓷宝,原本她正抹好了茶端上来,听郑擎亭讲出这么一句,一时心惊,就打碎了茶碗。
瓷宝连连道歉,收拾一地狼藉,沉芗也借这个当口,将悬着的心稍稍放平了一些。
假设这是一场对弈,那对方如今已出招了,自己首先不能慌乱,须先看清对方的进攻再做打算。——这是沉芗在闺中,在天下居所悟出的处世之道。
“爹爹想将我许配给谁?”
然而此刻,郑擎亭的心思已经变了。
郑擎亭原本觉得,以女儿对他的崇敬,以女儿的聪慧、明事理,八成是会认可爹爹为她择夫君的。但瓷宝刚刚的反应,已经让他意识到一点:
“沉芗这丫头已有心上人,而这件事瓷宝是知道的。”
如此一来,情势就复杂了起来。
“我郑擎亭的女儿,绝非逆来顺受的寻常女子;她若心中有情郎,此事就会棘手。”
此刻,当父女二人再次对望,气氛已与起初那“父慈女孝”完全不同;是双方各有思量,各有对策,准备好好对弈这一局的架势。
那一日,周云天与沉芗二人,他们互相扶持,来到了通天缝的底部,发现通天缝底部,竟是一汪深潭!
二人不免惊叹:难怪从未有人在山脚发现通天缝,此缝藏于瀑布后方,距离水面尚有三丈远。即便有人在落龙潭中抬头发现通天缝,也只会觉得这是一道普通的石缝,无法攀爬上去,更无从知晓通天缝竟能通到这水长岭的崖顶。
周云天对沉芗说:“别怕,看着高,跳下去没事的。夏日我与师兄们经常从高处跃入塘河。我先跳,在下面等着你。”
沉芗点点头,说:“云天哥哥说什么我都相信。”
周云天握了握沉芗的手,深吸一口气,灵巧地跃入水中。很快便浮到水面来,招呼沉芗下来。沉芗学周云天,深吸一口气,跳了下去。还未察觉到潭水冰凉,便已经到了潭底,她好奇地睁开眼睛,发现四周都是晶晶亮亮,很是新奇,这时,她低头一看,脚边有一枚圆圆的东西,她便伸手一抓,将那东西握在手中。
这时,周云天已经潜下水来,抱起沉芗,二人一同朝水面浮去,游至潭边,两人又觉得好玩,互相泼水戏耍了一阵,最后才喘着气,坐在潭边休息。
沉芗摊开手,露出在潭底捡到的东西。
二人都是眼前一亮:大观通宝。
普通的铜钱,在他们眼中却有非凡的意义。
水长岭下,落龙潭边,沉芗开口,对周云天说:“等再长大些,云天哥哥来娶我,可好?”
周云天点点头,这一刻他觉得,这正是他今生为人的唯一目的。
沉芗将那枚大观通宝塞到他的手里,郑重地说:“十年前,云天哥哥的一枚大观通宝,救了我与阿爹;今日,我将这大观通宝交于你,作为信物。往后每年,我都会给云天哥哥一枚大观通宝,到第九枚时,我便已经十九岁。那时,云天哥哥便来娶我!”
周云天听这话,有点像孩子的戏语,更多却是认真与庄重,心中不免感动万分。他将大观通宝接过来,紧紧地攥着手中,郑重地说:“我等到第九枚铜钱,便去娶你!”
沉芗转身,对着落龙潭通天缝跪下;周云天也跟着跪了下来,沉芗祝祷道:
“上邪!我欲与君相知,长命无绝衰。山无陵,江水为竭,冬雷震震,夏雨雪,天地合,乃敢与君绝。”
周云天心头一热,一种不知为何的情绪在心中燃烧起来,从眼中流了出来。
沉芗也饱含热泪,转头看他,笑着说:“云天哥哥哭了!”
周云天任由那泪水满溢,二人在潭水声中,大声地哭着笑着。
几个时辰后,两位精疲力尽的少年终于走回了向麓城。
郑家家丁与警巡两路人马火速赶到,捕头王横亲自将沉芗与周云天送回郑家大宅,待二人洗漱更衣完毕;捕头王横便问起二人被掳一事。
周云天和沉芗也并未隐瞒,便将这一路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王横。
凭借多年经验,王横虽觉得总有哪里不对劲。但转念一想,一个在向麓城长大的十四岁窑坊少年,一个知书达理的十岁富家小姐,且又是受害者,实在想不出有谎骗捕头的理由。
问话完毕,郑家便叫来黄世泽,将周云天领回去,自然少不了一些奖赏。
周云天走出郑家大门,已是日头偏西,回头,望见郑家大宅内的阁楼之上,沉芗正对着他招手。他心中的欢喜又忍不住涌出来,漫了整个身心。
沉芗望着周云天远去的样子,心中又是甜蜜,又是忧伤。
寻踪绝岭、洞中相处、解开谜题、逃离强敌、攀下巨缝、约定终身...虽然自小跟着爹爹东奔西走,经历过不少纷乱世事。但这两日发生之事,才是属于她的绮丽人生。
这时,家丁前来通报,让沉芗用过晚膳,便去往书房见过擎亭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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