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应生移过唱臂,令唱针沿着旋转中的圆盘槽纹摩擦滑动,发出滋滋噪响。
很快从黄铜大喇叭里流淌出甜润婉转的女人歌声,悠悠飘荡在空旷舞池内,引得旁人驻足抬首,脸色大变。
舞厅经理疾步走去,毫不客气给了侍应生一巴掌,“要死啦,放这首歌做甚!
也不嫌晦气。”
侍应生捂着脸,一着急,说话结结巴巴的,“是,是三爷,要我放首曲子,说是助眠。”
“那也不能放死人的曲子,人才刚走,你放她的歌,不成招魂了?
去,换别的。”
经理踹走侍应生,扭头指使其他人进入舞池,清扫那一地狼藉。
包括歪扭的烟蒂,破碎的酒杯,纷乱的鞋印以及一滩血迹。
经理环顾四周,跺脚唉叹:“这都什么破事啊!”
他叫报童送来一份报纸,打开一看,果见最显眼的版块上题有:“桃乐斯当红台柱,遭人枪击致死,或因情杀……不日将举行梁音女士哀悼送别仪式”等字眼。
经理合上报纸,忍不住想:好在有三爷过来善后,否则过不了多久,他们桃乐斯就得倒闭。
他朝卡座那边瞅去一眼。
由于墙上挂着厚呢窗帘,隔绝了外界的酷烈日光,使得靠边成排卡座都笼在幽暗里。
有个男人正躺在其中一张沙发上,用帽子盖脸,戴有戒指的手放于腹前,修长双腿交叠,叫人只看到一双乌黑油亮的洋皮鞋架出沙发扶手外。
经理让众人动作轻些,省得搅了三爷休息。
只不过事与愿违,楼下传来阵阵喧闹声。
不多时闯进来一个少年,揪着人就厉声质问:“你们为什么要放陈立晖进舞厅,他是个疯子啊,他害了我姐姐。”
“愣着做甚,拦住他。”
经理一声令下,几个侍应生围上去,控制住困兽一样的少年。
“吵什么。”
盖脸的帽子掉落在地,戚三爷从沙发上坐起,拿两指按了按眉心,语气很不耐烦。
经理忙凑过来,捡起帽子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,狗腿子样儿十足,“回三爷的话,是梁音的弟弟,过来讨说法。”
“既如此,你说些漂亮话打发走他,还有,你告诉他,梁音的葬礼事宜,由桃乐斯负责筹办。”
经理连声诺诺,心下十分清楚,这并非三爷有多么菩萨心肠。
而是要借由梁音的葬礼,挽回桃乐斯声誉,顺便